今年的雪真大,大地里看不到一点儿黑色。坐了两个小时的火车,又坐上了汽车,真的是很无奈。表妹家的第三个儿子结婚,前两个都没去,这个再不去,就真的是说不过去了。
这台车也真的破得不能再破了,我都怀疑它会半路抛锚。我和弟弟坐在车的最后面,都是他的主意,只说宽敞,竟忘了颠簸的狠。路窄雪厚,几次险些掉到沟里。车上的人很坦然,只有我觉得怕。心随着车的起伏而起伏着,头不时的碰到了车顶。算了,任命吧。这样想着,把心思放到了窗外。
路旁的树随着车的摇晃七高八低的晃着,白茫茫的雪地里偶尔有一排排的大小不一的动物脚印儿, 矮敦敦的松树,斑驳的落上了白雪,看上去像极了排着队的圣诞老人,整装待发准备着明年的礼物。有时看见树林里有一个一个的小房子,弟弟说那是坟地,在坟上垒砌小房子我还头一回见着。机灵的小鸟一只都看不见,几只乌鸦在枝头站立, 偶而凄惨地叫几声。天快黑时才到了要去的表妹家。
妹夫很高兴,妹妹有点儿麻木。我没来之前妹夫就对人说大姐要来了,所以我一到就不断的有人说,那是她表姐,你看多年轻啊!我从来没去过表妹家,也不认识这一方的亲戚,又坐车坐得迷迷糊糊的,妹夫介绍的一堆亲戚我一个也没记住。只木然的点着头。
妹妹木木的看着我不知该说什么好,没了小时的亲昵。我突然想:知道这样还不如不来了,她怕我干啥呀,我们从小一起长大,偶尔也见过几面,就因为我不在农村她就和我有了距离。唉我们毕竟是姐妹呀!我有点难过。
我主动去和她说话,问了问了几个孩子的情况。她终于找到了话题, 喃喃的说:“这仨个儿子娶媳妇花了24万,还打算以后再挣钱帮他们在街里买楼。她咧着嘴,皱着眉,没有一点儿的表情,我不知她是哭还是笑;也不知她是为给儿子花这么多钱而骄傲,还是无奈。
表妹不到五十岁,竟是一脸的皱纹。无知的生了三个孩子,而且两个被罚款,最后这儿个还险些送了性命。现在又得了很严重的心脏病,就在昨晚竟昏迷了两个小时,醒过来还是忙这忙那。
前几年看见她,两条腿都快烂到了骨头,也不吃一片药,还每天放那一群牛,种那麽多的地。风里水里的,十五年睡觉都得把腿伸到被子外面。谁劝去治病也不听,我真以为腿坏成那样恐怕得败血病呢。天照应,她的腿竟奇迹般的好了。可是现在的病更重,还是一意孤行的不去看病。而且说孩子都结婚了,死就死了吧。我很生气:“你来这个世上就是为了生几个儿子,然后给他们养大成家,再然后一死?你也太蠢了,自虐有瘾那!”她还是那副表情:“那有啥办法!”我看了有点儿揪心,就没再说什么,估计她不明白什么是自虐,算了,她有她的想法,可能她觉得只要儿子们好,死也值了。我没在她家里住,怕自己还说她。
两天过去了,我也回到了家里。可表妹那神情挥之不去,心里隐隐作痛。就在儿子结婚典礼的时候她又差点昏过去,真的好担心她。她那表情是哭还是笑呢?我没看明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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